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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鄉鎮幹部的情書

親愛的L:
  
  你好,自從和你一起下鄉之後,我喜歡下鄉了,十幾裡的山路,我走起來一點都不覺得累了,熱了,我就走到你坐過的石頭上歇一會兒。

  我們到山上的那個小村去,是為了收那拖欠的幾十元農業稅,我在那裡包村,我得領著你去。我記得那天下過一陣雨,走起路來腳掛泥,你幾次差點跌倒,但我不好意思去扶你,大姑娘小夥子在路上手拉手不像回事。真苦了你。路邊的草上掛滿了水珠,你褲腿上沾滿了泥,我找兩根竹棍咱倆拄著,我走在你前頭,為你長一棍子短一棍子打露水。

  農民家裡差不多都養狗,這東西見不得生人,對幹部也不跟人一樣搖頭擺尾,而是撲著蹦著要咬人,我說你快跑,我掩護,你咯咯地笑,誇我真厲害,其實我平時最怕狗。

  要趟過一條大河,我說我背你過河,可你先下了河,說:“我才不讓你背哩!”我只好跟在後邊給你提著鞋子。其實為你提鞋子我也很幸福。

  路邊有一片桑樹林,樹上結滿了桑椹,我們跑過去。最後每人一張烏嘴唇,你笑,我也嘿嘿地笑。你用手帕擦了,再把手帕遞過來,上邊留著半個嘴唇,我真想接過來,可是我已經擦乾淨了。

  村長家裡也窮,你穿著他老婆的衣裳真像李春波的小芳。村長說你們受苦了,你說工作嘛,不累。村長家裡只有一隻杯子,你喝了我又喝,我想我們在杯口上接吻呀,我剛這麼想,你也害羞地笑。村長家裡只有一張炕,我們只有到小學去借宿,你睡在女老師房裡,我睡在男老師房裡,我夜裡聽你啪啪地打了138次蚊子,第二天每人一雙紅眼睛,你說有風油精就好了。

  那個拖欠農業稅的傢伙真難纏,我說不交就給你算滯納金,你溫柔地說罰不是目的,還給他講一大堆道理聽,結果他就交了,我說你真厲害。

  我真想明年村上再出幾個難纏戶(別讓我領導聽著了),你的領導就會再讓你跟我下鄉到村上去,我們再過河、爬坡……誰再胡攪蠻纏了,我給他算滯納金,哦,說錯了,要以教育為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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